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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90后成为月嫂

发布日期:2022/11/30 17:49:43 浏览:169

几乎是唯一的选择。现在,她当月嫂一个月能赚9000块钱。

年纪轻轻就成为月嫂,她也经历过一段自我怀疑的时期。“特别是走在路上,俊男靓女,三五成群嘻嘻哈哈,自己小圈子每天可以聚一聚,而我们可能就是恰恰相反,一单至少26天,24小时都封闭在家里,没有自己的空间。”

这也是为什么,月嫂如此高强度的工作,很多经验丰富的老人都扛不住,但这些90后新一代月嫂却依然能扛下来的原因。对她们来说,背负的东西有多么沉重,能够承受的苦痛就有多么巨大。

周遥雪也是背着几十万债务踏入月嫂行业的。2010年,18岁的她中专毕业后开始工作,先进了厂,又做起小生意,后来亏损了三四十万。关店后,2016年她去月子中心当月嫂,有客源后开始上户。周遥雪曾有过带新生儿到半岁的经验,但并未生过孩子。为了还债,她对顾客撒了谎,称自己带孩子到半岁,后来离婚了,孩子没跟着自己。有时说自己在外打工,孩子放在了亲戚家。

想到小山一样的欠款,她不敢说实话。为了不被拆穿,正式入行前,周遥雪花了小半年时间,每天上午看书,下午实操,考下了相关证件。没有经历过生育,她就把书上的图片熟记在心。第一次上户,周遥雪心里特别紧张,雇主是一位年龄相仿的23岁年轻妈妈。在擦拭宝妈身体的时候,被家里长辈发现她手法生疏,幸运的是,对方没有计较。

后来每次试岗,周遥雪都小心翼翼顺利通过。有一次,一位雇主尤其注重月嫂的身体健康,面试前要求先做300块钱体检,项目繁多。前面16位应聘的月嫂都没有通过体检,只有她达到全部要求,顺利上户。

▲一位月嫂在技能培训课上写的笔记。图/受访者供图

熬日熬夜

剩下的就是熬了。

24小时,26天,和一家本来陌生的人待在一个房间,只有身处其中的人才知道,这是一场怎样的考验。

从业三年,邓玉婷对附着在这份工作上的冷言冷语已经释怀。“最难相处的其实是大人”,邓玉婷在上户期间,曾经有客户要求她24小时要戴着口罩,加上还戴着眼镜,几天几夜下来耳根全都红了,一摸就痛。在这种情况下,她总是说,只要看到眼前眨巴着双眼的宝宝,看到喂完奶后宝宝露出的微笑,她就顿时又感到幸福,“看宝宝一眼,吃的苦都释然了,小孩是最简单的。”

月嫂们的工作不分昼夜。宝妈每天哺乳8到12次,意味着半夜也要起来三四次去给孩子喂奶,就算坚持喂奶粉,那半夜也要起来三四次吸奶,每次15到20分钟。月嫂们可能早上5点才刚给孩子喂完奶,6点半又要起床,整理垃圾,到了早上8点,宝妈醒了,该叫她开始喂奶了——这一天才刚刚开个头。

尤其是刚入户头几天,甚至还会48小时合不了眼。“只能慢慢熬,慢慢调。”有时,直到数天后,宝宝才终于可以放在床上睡两三个小时。

接下来也没有休息的时间——收拾厨房、带宝宝玩、洗澡、做抚触、继续喂奶……到了中午,又要开始做菜,每天要变着花样,有的宝妈喜欢吃下午茶,要做好小蛋糕、小甜品,每天不能重样,但有的宝妈乳糖不耐受,又要切记不能加糖。还有的时候,宝妈要保持身材,月嫂需要每顿给做减脂餐,让宝妈每天摄入的食物热量维持在固定范围。下午可能还需要加餐一次。而有的小孩,一放下就要哭,抱着孩子,可能一抱就是两个多小时。然后,又到了晚上,又要开始新的轮回。

这样的生活,对月嫂们来说,已经是常态。

在辽宁做月嫂的90后李小月发现,只要是上户期间,自己的头发就“哗哗”地掉,早上一起来,枕头上到处是发丝。起来盘发,一梳,又是一缕缕头发掉到地上,她还得赶紧弯腰去捡地上的头发,“抓起来一看,掉了几十根”。

需要不断适应的,可能还有24小时被监控的生活——那是一个挂在婴儿床前的摄像头。起初宝妈提出想安装摄像头时,李小月的心里还咯噔了一下,“这是信不过我吗?我是不是哪方面做得不好?”后来想了想,宝妈想时刻知道宝宝的状态也很正常。

从不安到说服自己,李小月只用几分钟。她甚至上前主动询问宝妈,“什么时候安装,需要帮忙吗?”她总结了一个自己的工作哲学:“很多的事情你都是得把它缩小,而不能去把它放大。”

相比那些年纪大的人,90后月嫂也有熬不住的时候,有时候可能只是因为一些小事。比如,郭春茹有个月嫂朋友,在雇主家里除了约定好的工作,还被要求洗碗。家里来人很多,这位月嫂洗了几天碗,就主动请辞了,不干了。

江苏宿迁一个县城的月嫂赵颖丽,今年刚30岁,遇到比较特殊的单子,也会有点熬不住。她前阵子接了一个单子,家里的小孩顺产时缺氧,抢救过来后上了几天的呼吸机,造成了严重的肺损伤。她生怕照顾不好小孩,每天都要打开手机计时器,盯着宝宝的肚皮,一起一伏算为一次呼吸。秒表到位,一共60下(正常小孩是40到50下)。她知道,宝宝还没有脱离危险状况。

担心小孩会出现紧急情况,赵颖丽不敢睡觉,熬了整整两天两夜。她隔几分钟就看看小孩的唇周有没有发青,为了不惊醒宝妈,还要尽量不出声。第三天,她整个人已经连站都站不太稳,脑子胀胀的,总感觉在发昏,只能赶快叫同事来顶单,她回家蒙头睡了两天两夜。

惺惺相惜

但如果只抱着熬的心态,是很难坚持下来的,真正让这些90后妈妈们坚定下来的,还有一种类似于“战友”的心情。

比如邓玉婷,她立志要让和她一样的二胎妈妈,坐上一个“好月子”。

有一次,在接到一个高龄的二胎产妇的单子后,邓玉婷花了几百块,买了一大捧玫瑰作为见面礼。一进病房,收到花的宝妈连说“谢谢”。邓玉婷说,在她刚进门的那一刻,觉得自己已经不是月嫂,而是一个和宝妈一起生过两个孩子的女人,“一种惺惺相惜的心态”。

这种与同龄人月嫂精神上的共鸣是相互的,不光是月嫂,宝妈们也能够感知得到。

北京的90后宝妈程筱,和她的90后月嫂一起,把传统的月子坐出了年轻人派对的感觉。她请朋友来家里玩,她的月嫂就配合她,制作流行的纸杯蛋糕待客。她们一起给宝宝拍DIY照片,还不断变换一下POSE。“我朋友都说,别人一旦坐月子,都死气沉沉的,你们这就是一群年轻人的感觉。”

在程筱记忆中,她的月嫂身上有一个最大的特质——有分寸感。有一回,她情绪低落,在旁人面前竭力克制着眼泪,月嫂这时默默抱着孩子去了客厅,给她留下了消化情绪的空间。有时又会变出一些小零食,不动声色地安抚她产后波动的情绪。

还有一些更隐秘的情绪也会被照顾到。刚成为妈妈,程筱还没能完全适应母亲角色,看到宝宝在自己怀里哇哇哭,到月嫂怀里就甜美入睡,她内心会涌现出失落——怕宝宝和月嫂关系更亲密。这些情绪,她没有告诉任何人,但没想到月嫂会主动安抚她,“出了月子,宝宝肯定和你是最亲的”。

临走那天,程筱的月嫂,把她每天写的“月子记录本”送给了程筱,里面记录着月子期间宝宝每一天的成长。有时是“今天宝宝拍照了啦”,有时是洗澡记录:“水温41-42℃,26℃室温,柔和的纯音乐,洗的时候就睡着了。”

这也是不少90后宝妈,会选择90后月嫂的重要原因——一种同龄人之间的同理心。

▲月嫂送给北京宝妈程筱的纪念品:月子日记。图/受访者供图。

浙江杭州刚生完二胎的宝妈柳静瑶,也给自己请了一个96年的月嫂。第一天见面的时候,她只是觉得这个月嫂沉默少言,干事利索。后来一聊,才知道比自己小将近10岁。

月嫂说,这两年,厂里发不出工资,最穷的时候,抱着孩子走在路上,口袋里只装着几块钱。而之所以后来选择做月嫂,也是因为有地方住,还能省点钱。

柳静瑶最看重的是这个月嫂的同理心。有一天,是她丈夫生日,她特地提前订了生日蛋糕,想给丈夫一个惊喜。但是丈夫回家后,一直表现得很冷漠,看到蛋糕后也只是冷冷地挪开,仿佛对家里的一切都没什么兴趣。下午的时候,女儿也和她吵了一架,期待中一家人欢声笑语的生日扑了个空,柳静瑶有点生气,独自跑到了楼下。

过了一会儿,月嫂发了一条消息,“姐,上来吧”。柳静瑶回复,“我想自己待会儿”。

手机那边儿又弹出来一条消息,“我都了解你的辛苦了,你是最棒的妈妈,快回来”。

那一瞬间,不被理解的痛苦顿时消失一半,还有很多个这样的瞬间,月嫂用恰到好处的关心安抚着柳静瑶的情绪,“其实生完孩子的这几个月,最主要的就是希望能有人陪伴、倾听。”

她决定续单。续单的时候,她和丈夫本来可以向机构砍砍价,但最后想了想觉得算了,“挺不容易的,一天工作24个小时,其实时薪也已经很低了”。

这也是一种双向选择。比如,现在邓玉婷的客户里,不少都是90后宝妈,甚至还有几个95后,她充分懂得同龄人的心理:“90后,在一起最重要的一点,不要对他进行说教,不要用长者的身份来说他,而是要用倾听者的姿态”。

有一个冬天,比她小几岁的宝妈靠在床上,问邓玉婷想不想看鬼片,邓玉婷说,看。于是宝宝、月嫂、宝妈,三个人一起窝在床上看起了鬼片。

邓玉婷给宝妈削了一盘苹果,放在床头,宝妈一边吃一边看,宝宝躺在邓玉婷的怀里,乖乖地睡觉。两个人是同龄人,宝妈也不管邓玉婷叫“阿姨”,直接叫名字。看到一半,宝妈问:

“小邓,你怕吗?我有点怕。”

“不怕。”

生活之变

做月嫂的选择,某种程度上,改变了这些90后女生们的生活,甚至人生。

再过几个月,邓玉婷就将迎来月嫂生涯的第四年,为了更高的工资,她专门到离家几百公里外的浙江接单,“这里是富庶之地,雇主们素质高,工资也高”。她的月嫂工资,已从最开始的4000元,涨到6000元,再涨到8000元,现在是13000元。

她在心里盘算着,今年再还10万,明年再坚持一下,家里的债就都还清了。村里少有人再拿她说笑,“村里三十几岁,能赚13000元的有几个?”

邓玉婷越来越坚信的一句话是,“一个女人的经济实力决定了你说话的地位”。现在她回家,公公婆婆再也不提出反对意见。老公说话也比以前好听多了,别人问他老婆是不是在做月嫂,他不会再装作听不见,而是坦然地承认,“是啊,今年全靠我老婆给我顶着”。

邓玉婷觉得自己终于翻身了,以前被认为是最丢脸的那个,现在居然是被追着夸的那个。

她现在的客户分布在浙江各城,每次下了户,她第一时间,就回到自己江西的家里。上一次回家已经是一个月前,坐了几个小时的车,到家的时候是凌晨2点,儿子和女儿已经睡了。她凑到女儿身边自言自语,“你知道我是谁吗?”女儿醒过来,一下就猜出了妈妈,还说“我闻到了妈妈的味道”。

月嫂终究只是个新身份,她们本来的身份终究还是妈妈。对李小月来说也是一样,和自己孩子的分离,也是一个需要逐渐适应的过程。她29岁的时候接了第一单,第一次离家时很难适应,格外想念儿子。有时候,遇到长单,一做可能就是两三个月,有时候还会去到外省市。

她现在通常选择在下户当天的下午,才和儿子打电话,告诉儿子,妈妈下午就回来。“不敢提前打,不然孩子该着急,盼着你来了,我这边也会焦虑,也会开始盼了。”那一天她坐了几个小时的车,从外市回到家里,虽然到的时候已是晚上,但门一开,老公和儿子都齐刷刷地站在门口迎接她。

现在,她已经能从容地在临别前,告诉儿子妈妈要去一个月,“给你挣钱回来,给你买新玩具”。她的下一单也要去市外,为了避免隔离带来的风险,这次,她准备早点走,“出去工作,回来后人安全,钱包也鼓鼓的,一家人都高兴。”

▲下户后,邓玉婷难得有时间,去了浙江一个寺庙。图/受访者供图

但做月嫂并不是人生的万能解,旧的问题解决,有时候新的问题还会出现。

依靠做月嫂,周遥雪终于还清了欠款。前几年,债务压着,她经常连续接单,只休息三五天,又前往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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